已经记不清读过多少遍黄竞西烈士写给妻子的最后一封信了，因那字里行间流淌出的情感，纯粹热烈得令人心生讶异。于是找来英雄更多的资料来读。终于，欲罢不能地想写下点什么。

　　黄竞西,一位凭胸襟品格超越了功利欲望、生死本能的奇男子，肝肠如铁，心地却如柔雪。走进他的故事，你会感染英雄的血性胆魄，亦会看到一份善始善终的爱情真挚美好的模样……

救国忧民弃家店

　　黄竞西是江苏省委早期领导人之一、中共丹阳组织创始人，1897年12月19日出生于江都县南乡黄家庄（今扬州市邗江区施桥镇黄家庄）。1909年，他的父亲黄德明在丹阳小东门桥开办种德堂中药店。因生母病故，黄竞西也随父亲一起移居丹阳，就读于县立小学。读书期间，黄竞西手不释卷，刻苦勤奋，写得一手好字，且“能扶助幼弱，屈抑豪强”。

　　18岁后，懂事的黄竞西开始帮助父亲经营药肆，略有闲暇往往手执一卷。1917年，父亲病故，年仅20岁的黄竞西肩负起了经营种德堂、赡养继母、抚养弟妹的责任。

　　据故人回忆，黄竞西身为年轻的商人，家境殷实，生活富足，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平日里练练书法，莳花弄草养养金鱼，还在家中庭院亲手种下了黄杨、枇杷等树木。1920年黄竞西新婚，小俩口鸾凤和鸣、夫唱妇随，羡煞旁人。有一次，小俩口回老家喝喜酒，黄竞西穿的是长袍，配摩登长筒皮靴，夫人吕楚云则身穿精致旗袍、头烫时尚卷发。

　　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后，身着一袭素白长衫的黄竞西走进了丹阳游行示威的队伍，并带头关门闭店，发动商界人士罢市声援。黄竞西还遍觅进步报刊，尤喜读当时的《民国日报》，并成为该报的通讯员和丹阳经销人。因封建势力极力抵制，致使报纸销不出去，堆在他的药店里甚多。尽管亏了不少钱，黄竞西仍不改初衷，坚持经销。通过经销《民国日报》，黄竞西与夏霖、钱振标、吴起文等进步青年结为好友。他们曾一起宣传妇女解放，发动女学生剪辫，令丹阳城内青年女子剪短发蔚然成风。

　　1920年５月，黄竞西与上海共产主义小组的成员邵力子（《民国日报》主编）、沈玄庐（《星期评论》主办人之一）建立了密切联系。同年8月22日，黄竞西在《民国日报》副刊《觉悟》上发表小说《表姊底绝命书》，以一个乡间弱女子——表姊的口吻，控诉了封建“神权、族权、父权、夫权”四大绳索捆绑妇女的罪恶,发出“负改造社会诸君呀，请你们努力改革！”的呐喊。同年秋，《星期评论》受到打压被迫停刊，视该报为自己生命的黄竞西在报上呐喊：“未来的《星期评论》我们没福消受，既往的《星期评论》要想法使他永存”，“莫使一颗明星，绝灭于黑云之中”。他为了使“可敬可爱的青年，都得到觉悟的途径”，把自己精心保存的《星期评论》分送给各地的进步青年，最后，忍痛把仅存的完整一套也送给了别人。1922年5月11日，黄竞西参加了丹阳各界联合驱逐县知事、贪官范钟湘的斗争。事后，他以《学生与县知事》为题，在《民国日报》作了报道。他疾呼：“我们要明白自己的权利，不要放弃重大责任，听便这班贪财的知县议员横行。”

　　1924年初，黄竞西从《民国日报》看到由毛泽东执笔以胡汉民（时任国民党上海执行部负责人）名义登载的征求发展党员的启事，于是和戴盆天等相约致函询问。当年夏天，黄竞西、夏霖紧跟戴盆天、钱振标之后也加入国民党，并一起成立了国民党丹阳区分部。1925年4月26日，丹阳城乡隆重举行“悼念伟大的革命先行者孙中山先生逝世大会”，黄竞西庄严宣读了孙中山遗嘱，并慷慨激昂地做了《只有三大政策才能救中国》的演讲。会后，黄竞西等人又撰写了纪念孙中山先生的文章，并用种德堂的名义和经费印刷发行了纪念文集。1925年7月，区分部发展改建成为国民党丹阳县党部，在城厢、吕城等地相继建立了4个区分部，党员人数达到100多人。

　　1925年4月，恽代英、侯绍裘、刘重民分别介绍戴盆天、黄竞西、夏霖、钱振标、吴起文加入中国共产党，在县第二高等小学（现西门小学）秘密宣誓，并于5月建立了中共丹阳支部。5月29日，中共上海地方执行委员会决定黄竞西等13人为中共党代表，参加即将成立的国民党江苏省党部的领导工作。

　　五卅惨案发生后，黄竞西立即邀约各团体组织外交后援会，宣传打倒帝国主义、军阀，开展查日货、英货等活动，并连续10余夜守候在车站、码头等交通要口。一日查获大英牌香烟20箱，遂召开市民大会公决，当众焚烧。后来上海举行五卅半周年纪念活动，正好在上海参加会议的黄竞西和刘重民等同志加入杨树浦工人团体中参加了示威游行。黄竞西一路激昂地喊口号，结果嗓子哑了好几天。

　　1925年8月23日，左派占优势的国民党江苏省党部在上海正式成立，黄竞西当选为执行委员，任农工部副部长、总务处主任干事，开始与侯绍裘、刘重民、柳亚子等共事。不久，省党部增设商人部，黄竞西兼该部部长。同年9月，中共丹阳支部改建为独立支部，黄竞西任临时书记，11月起正式任书记。

　　黄竞西参加国民党江苏省党部工作后，仍继续领导中共丹阳独支和国民党县党部的革命工作。这些革命工作的经费缺口一直以来也都由他从自家种德堂药店抽资解决。黄竞西外表沉静，内心却蕴着火，工作起来一丝不苟，十分投入忘我，加之又特别平易近人、亲近群众，被同志们赞誉为“革命的开路先锋”。如他深入城乡学校、商铺和乡村,在其间发展了一批有知识、有胆魄，愿意为革命理想牺牲、奉献的共产党员；他积极推动组建“丹阳商团”，开展商界青年的“感化”工作；他推动党支部在公园讲演厅和县第二高等小学建立了两所“平民夜校”，推动党支部发行《民声》（月刊），并担当主要撰稿人，宣传“共产主义”；他还积极组织了30余人的“社会教育讲演团”，采取化装讲演、演剧等群众喜闻乐见的形式团结教育群众。此外，黄竞西还经常与夏霖等奔走于镇江、江阴、无锡等京（宁）沪线一带城镇。在他们的努力下，这一带地区的农民运动如火如荼地发展起来，黄竞西也因此遭反动军阀悬赏缉捕。

　　1926年3月，中共江浙区委书记罗亦农将黄竞西调到上海，参加中共驻国民党江苏省党部的党团领导工作。这时，深感精力上实难再公私兼顾下去的黄竞西抵挡住来自社会和大家庭的各种流言蜚语、责难诅咒，毅然将种德堂托付给亲戚、也是店中老职工的张岳山主持打理，算是与之合营，自己“弃家店出外”，全身心投入革命。

海枯石烂志不变

　　黄竞西被调到上海后，主要负责国民党江苏省党部的内务和商人工作。他总是亲自热忱地对商人做演讲、宣传工作。1926年7月，黄竞西根据中共江浙区委的决定回家乡开展“揭发孙传芳的罪行，反对鲁系军阀南下”的宣传活动。在一次丹阳公园召开的群众大会上，黄竞西登台演说，号召群众反对军阀统治，打倒土豪劣绅。不料，反动当局得知消息后纠集暴徒冲击会场，殴打、追捕与会者。黄竞西面部和眼睛被打得青瘀红肿，幸而在群众救护下脱险。

　　1927年3月，黄竞西参加了周恩来、罗亦农领导的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装起义。起义前，他扮作大商人，气定神闲地坐着自己人驾驶的小汽车、黄包车，往返于上海市区各地运送秘密文件和武器弹药。令同志们印象深刻的是，妻子吕楚云也装扮成雍容华贵的阔太太，上演了一出既危险又夹杂一丝甜蜜的夫唱妇随——陪着黄竞西一起运送“礼物包”模样的武器弹药。起义时，黄竞西英勇地加入了攻打制造局（现江南造船厂）的一支战斗队伍。起义胜利后，他又奉命与侯绍裘等人一起将国民党江苏省党部迁往南京。

　　1927年3月底，黄竞西途经丹阳做短暂停留。他向继母和妹妹坦陈了自己是随时准备为革命牺牲的，如有不测，恳请她们帮助照顾妻儿。其至交、丹阳邮电局长齐云苦心叮嘱他要注意“风声”，小心保重。黄竞西慨然作答：头可断，血可流，志不可夺！

　　4月初，黄竞西等随国民党江苏省党部正式抵达南京办公，受到群众的热烈欢迎。在南京，除了继续做好组织教育商人和内务工作以外，黄竞西还承担起对外宣传工作，当时省党部悬挂在南京大街上的标语大多为他手书。这时，蒋介石加紧反革命部署，将支持南京人民的第二军、第六军调往江北，将其嫡系何应钦部第一军的两个师调驻南京，准备对南京的共产党人开刀。预感到危险逼近，黄竞西从4月8日起即坚持在省党部通宵值班。4月9日上午，蒋介石赶至南京，立即指令其爪牙杨虎、南京市公安局长温建刚派安清帮头子陈葆元率地痞流氓打手一二百人，打着市“劳工总会”的旗号，手持铁棒、手枪和木棍冲击省、市党部，将文件财物抢劫一空，将省党部的黄竞西等10余人和市党部10余人捆送至南京市公安局。黄竞西因共产党员身份未暴露，经组织营救后脱险。脱险后，他顾不上个人安危，立即赶到省党部组织部长林剑城家通报情况，紧接着又去寻找失散的同志。4月10日上午，黄竞西和侯绍裘、刘少猷等人一起在公共体育场针锋相对地召开了有数万人参加的“南京市民肃清反革命派大会”。大会强烈谴责反动派唆使流氓打手制造反革命事件的暴行。会后，他们又组织群众聚集到蒋介石的总司令部请愿，要求面见蒋介石，“至5时许，突来流氓百余人，挟武器闯入，对群众乱打，而有形似官长者，复开枪若干响，当即打死请愿民众王大刚等数十人……血肉横飞，惨不忍睹”。第二天凌晨，侯绍裘、刘重民、张应春等10余人在开紧急会议时被捕（3天后，蒋介石命令将侯绍裘、刘重民、张应春等人全部残忍杀害）。黄竞西脱险后，根据上级指示，率领省党部工作人员返沪。

　　黄竞西赶至上海时，蒋介石已悍然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白色恐怖弥漫整个江苏。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被逮捕、屠杀，全省共产党员人数从7000多锐减到1000多。革命营垒也迅速分化，一些党员退出了队伍，一些中间派也同共产党拉开了距离。腥风血雨中，黄竞西费尽周折找到中共江浙区委。4月18日，罗亦农在区委举行的会议上指出：“现在已经绝对是两个（国民）党部的存在。”会议决定，由黄竞西接替刚刚牺牲的侯绍裘，肩负起重组国民党江苏省党部（左派）的重任。接受了重任的黄竞西迅速展开工作。他派人到京（宁）沪线上寻找被打散的同志，又找地方设置省党部秘密机关。当时活动经费匮乏，很多同志的生活都成问题，他又用化名从种德堂紧急筹措到300元交给党组织渡过难关。4月22日，陈延年主持中共江浙区委工作。以后工作接触渐多，黄竞西夫妇和年纪相仿的陈延年的关系日益亲近。

　　大革命失败后，性格坚毅的黄竞西不让自己过多地沉浸于感伤，他向妻子倾吐胸中块垒，更诉说衷肠：我革命志愿，虽海苦（枯）石烂也不变的！他在娇妻幼子的掩护下到大世界游乐场的顶层散发传单，又跑到电车上散发革命宣传品，还跑到青云路广场等处参加群众集会，愤怒揭露蒋介石背叛革命的罪行！随着斗争的开展，中共在国民党江苏省党部（左派）内重建了党团组织，黄竞西任党团书记。

　　1927年6月26日上午，中共江苏省委在上海施高塔路恒丰里104号(今山阴路恒丰里90号)召开干部会议。会上中共上海区委负责人王若飞代表中共中央宣布中共江苏省委成立，陈延年被任命为省委书记，黄竞西等被任命为省委委员。此时交通员前来报告，又一处党的秘密机关被破坏，交通员被捕。王若飞立即宣布散会。下午3时左右，黄竞西随同陈延年、郭伯和等一起回恒丰里探视，未见异常，便又上楼研究工作。未料不到半小时，反动军警、特务突然荷枪实弹冲进室内搜捕。黄竞西操起板凳、举起桌子，和陈延年、郭伯和一起与军警展开殊死搏斗，以致“筋疲力尽，皮破血流，衣服等均为之撕破”，结果除两名同志逃脱外，黄竞西与陈延年、郭伯和、韩步先4人终因寡不敌众而被捕。

世间安得两全法

　　黄竞西等被捕后，被国民党反动派视为“共党要犯”，严刑拷打，威逼利诱，无所不施。黄竞西与陈延年、郭伯和皆坚贞不屈，一同被捕的韩步先则挺不住成了可耻的叛徒。6月29日夜，自知敌人“欲处死刑”，浑身是伤的黄竞西在昏暗肮脏的牢房里席地而坐，感怀万千，“不尽欲言”“不尽依依”，分别给娇妻、继母、亲朋、同志写下6份遗书。

　　在给情如手足的齐云的信中，有愧于朋友一直默默支持自己，自己无以为报，现在又要先行一步，黄竞西掏心窝写道：“弟虽负兄，却未负党。为党牺牲，本我素志！兄万勿为我悲哀！……使我子能□立，以继我志努力！”在给岳舅张岳山的信中，他写道：“我为党牺牲，有无尚光荣，你们不要为我悲伤。只要念我身后萧条是真为党奋斗的……”又向夏霖及诸同志们最后表明心志：“我为党牺牲，是我心愿，我愉快的。惟望你们继续前进，万勿灰心……竹君姐(即妻子吕楚云 笔者注) 知我愿为革命死的。我曾对伊说我革命志愿，虽海枯石烂，也不□□。现在的革命，进一算半，退一算十。不革命的就在这时淘汰了。”英雄的满怀忠烈、一腔赤诚，跃然纸上。

　　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之一的林觉民参加广州起义前写给妻子的《与妻书》流传甚广，特别是那句“吾至爱汝，即此爱汝一念，使吾勇于就死也”不知惹哭了天下多少女子。而黄竞西在阴森、肮脏的牢房，在生命绝灭前的暗夜，忍着浑身的伤痛，也给心爱的妻子吕楚云写下了最后一封信。因写信时具体的情境恶劣，容不得黄竞西过多揣摩推敲词句，所以黄竞西的与妻书读起来并没有那么多缠绵悱恻、凄婉动人的情愫和意绪，有的却是直击人心的真率、恳切与浓烈。全文如下：

　　楚云爱妻：我六·二六被捕，生命极危。我与你诀别于二六大早。我觉得做革命工作的□□□□□□□□又何畏惧！去年孙传芳时，在法界被捕，我已料不能再生。那知，还可使我多活一年！在党方面说，多做一年工作，在我们夫妻方面说，多一年的爱情了。想到这里，你也可自慰一下。惟今昔情形不同。我终觉得死于今比死于昔使人们可觉悟中国是需要继续革命的。我之死也无余恨。惟我们不能偕老！夫妻能偕老的有几呢？一年、一月、数日的都有，我们已有了七年，也不算少了。宝儿也四岁了。你万勿以我而悲伤。你的弱体，千万要保重，抚养小儿长大读书，能继我志而努力才好。身后家中事，我托伯哥、楚哥、岳舅等，我想也无大问题。惟使你更苦罢了。我希望你本我耐苦的素志，倘有问题可和伯、楚等商量。伯哥爱我如手足，你可常和他通信。祖父年老了，我事最好勿告他，免他心急。店事请楚哥与岳舅商量，并望霖哥为你各处设法，可无问题。倘要钱用，可请霖兄去借。楚姐！你心爱的情人，不能再和你一面了。会时难过，又不如不会了。死是一快乐事，尤其是为革命的。我在未死前，毫不畏惧。你们不要痛心。死者已矣，惟望生者努力！束之仇将来欲报。月坡是投机分子，个人主义者。我终说，像他那样的三民信徒，国民党就不堪了。长林处可函去报告。老虎毯在石寿处，托普成去问他。要钱，可向伯哥借些先用。我们人的遗体随他在上海好了，革命的精神与尸骸同葬一处好了。你不要穿白衣，带这样重孝，只要臂章黑纱志哀可也。尤不要迷信，请和尚，买纸箔，空费金钱于无益。我不能再几天一信一片的常通音信了。我虽死，我精神终萦绕于你的左右，只当未死好了。千万不要哭。你弄坏身体，小儿无人照应，我反不放心。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依照我的遗言，一若我活在家中一样。那末，我在地下也可瞑目了。

　　最后祝你健康。

　　你的爱弟竞西在上海

六·二九

　　现代人多敏感于“七年之痒”，在这封信开头，黄竞西却以“我们已有了七年”和意料之外“多一年的爱情”来宽慰心爱的人。在最危难时为革命赴死，黄竞西说“无余恨”，惟一抱恨的是“惟我们不能偕老！”信中，黄竞西流露出对妻子真挚的尊重和疼惜之情。他鼓励妻子爱惜弱体，本着自己耐苦的素志抚养好儿子，更设身处地为妻子着想家中人事处置、钱物借挪等各种情状及应对，又另写信托伯哥、楚哥、岳舅、霖哥“格外体贴”和“善为导慰”妻子，还郑重写信跪请继母善待儿媳、小孙。情到浓处，他写道：“楚姐！你心爱的情人不能再和你一面了。会时难过，又不如不会了。”

　　信到结尾，黄竞西笔端更是迸出如此痴句：“我不能再几天一信一片的常通音信了。我虽死，我精神终萦绕于你的左右，只当未死好了……一若我活在家中一样。”只因了这一句话，从女性的角度看，在生命绝灭前的暗夜，浑身是伤的他已拼尽全力为心爱的人圆满了一份善始善终又延绵无绝期的爱情。现代人厌倦喋喋不休的“鸡汤”，以为“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美国还有部经典老片叫《人鬼情未了》，但和90多年前黄竞西这句用生命写就的太暖的情话比起来，似乎又都不算什么了。

　　黄竞西在狱中受尽酷刑，反动派始终无法从他口中得到什么，竟残忍地割去了他的舌头。1927年7月4日，奄奄一息的黄竞西被反动派装进麻袋扔到上海龙华镇肇嘉浜枫林桥下。

　　1929年，中共上海地下党内刊物《牺牲》杂志第一集介绍了黄竞西的英雄事迹和他在狱中写下的遗书。烈士生前的战友、著名诗人柳亚子，满怀悲痛和敬仰之情，写下了这样的悼念诗句：　　

　　白首同归侣，侯（绍裘）张（应春）并激昂。

　　洞胸悲宛（希俨）李（一谔），割舌惨刘（重民）黄（竞西）。

　　硕果今余几，丰功忍淡忘！

　　表扬吾辈责，青史有光芒。

　　像“一颗明星，绝灭于黑云之中”。英雄黄竞西走了，时年仅30岁，没有留下遗骸，亦无墓地、墓碑可寻。但是他坚定豪迈、无私无畏的气息，他真挚重情、踏实耐苦的精神弥久恒在，从不曾离开，它曾深情依依地萦绕呵护着他的娇妻弱儿，亦发散为丝丝缕缕温暖绮丽的星光，照进无数奋进者执着的梦想……

　　（责任编辑：李曼容）